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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裡面有股沁涼的味道。天花板掛著幾條鐵絲,鐵絲上捲著幾捆風鈴狀的白色小花。

他領著我到一張沙發上坐下。把沙發前小方桌上的鐵盤推往我的方向。

「先吃這個等會。我先去把泡沫沖掉。」他說著打開另一個門離開。裡面發出水流沖洗的唏唰聲。

我把鐵盤拿起來端詳。裡面有幾顆形狀各異的綠色果實跟四散的綠豆。

雖然看不出那果實的種類,但貓可以吃的東西,我吃下去應該也不會有危險才是。

我拿起一顆像小型葫蘆的果實咬掉半邊。一股味覺上的辛辣感,和嗅覺上的甘香在我的口腔裡佈滿。

我嚥了口氣盡力將果實吞入食道,那複雜的味到除了殘留在舌頭,好像還從喉嚨深處倒灌回來。

我用手捏捏自己的喉嚨,輕輕把鐵盤放回原處。

放的時候手腕稍微的顫抖移動了方桌上的花邊墊布。墊布下露出紙張的一角,以紙質來看似乎是一張照片。

我本來想抽出來看看,眉毛先生卻在同一時間從門外回來。

「你好像沒怎麼吃嘛?」他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看著著鐵盤。

「不好意思。我不太瞭解這是什麼。」我拿起一顆果實表示疑惑。

「你不知道嗎?」他很驚訝:「這是還沒成熟的木天蓼果啊。」

「木天蓼果?」我確認。

「是啊。成熟的果實是要賣到中央毛貓城的,我自己都吃這種沒成熟的幼果。不過其實味道也都不錯。你也吃了幾個吧?感覺怎麼樣?」

「印象深刻。」各方面來說。

他好像沒有察覺到我打馬虎眼的衍生意味。以【我也瞭解】的表情點點頭。

「你剛剛說你要買木天蓼枝嗎?」他用貓爪刺起一顆木天蓼果開始享用。

「是的。」

「要曬乾的還是天然的?」

我傻愣了片刻。

「木天蓼枝幹有曬乾和沒曬乾直接從樹上折下來的。通常賣出去都是賣曬乾的,因為比較好保存。直接折下來的只有在有種木天蓼的地方才買的到。雖然味道是沒甚麼差別,不過現折的當然比較貴。因為天然嘛。真是的,為什麼你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呢?你難道是遠古漸新世存留到現在的恐齒貓嗎?」他講了和阿蓬一樣的笑話。雖然我們兩個都沒有笑。

「那麼……現折的好了。」

雖然馬爾他貓沒有說。但或許買感覺比較高級的產品回去交差比較好。

「要多少長度?」他重新起身。

「兩百貓佧可以買到的量。」

「我知道了,等我一會。」他走出門。門外貫進陣陣晚風。

 

我呆坐著一段時間,決定從墊布下抽出那張疑似的照片滿足好奇心。

那是一張粉紅色長毛貓的大頭照。

搜尋記憶的生鏽裝置在我的大腦裡磨擦。

如果那是夢的話。假若先暫稱我被刺入左邊太陽穴的畫面是夢的話。

那這照片裡的粉紅貓跟夢裡殺掉我的粉紅貓是同一隻。

但我事實上無法肯定那畫面一場夢。因為左邊太陽穴被刺入的瞬間我確實感到一股扭斷思想的劇痛。

但那只是刺入的剎那。醒來時那痛覺已經遠遠不存在。

當然那也不可能是現實。不然我不會坐在這裡看著他的照片思考。

那究竟是什麼呢?

不是夢也不是現實的話又有什麼能解釋那畫面的存在跟我還活著的矛盾?

 

眉毛先生回來了。他拿了一根三公分長的樹枝給我。

「我特別選了一枝粗的。」他坐回沙發。疑惑的看著我手上的照片:「唉呀?你怎麼會找到那張照片?我記得我弄丟好幾天了。」

「你把他壓在墊布下。」我把兩把貓佧的硬幣給他:「可以和我介紹一下這隻貓嗎?我對他有點興趣。」

「喔。他叫做曼切。是隻殺貓犯。兩年前在中央毛貓城惹了很大的風波。大概殺了四、五隻貓吧,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畢竟貓草鄉離那邊有點距離。你現在看的照片是當時的通緝令。」

「那這隻貓現在在哪呢?」

「死了。怎麼死得不清楚。通緝令發佈後沒幾天就傳來他已經死在貓衛隊手下的消息。毛毛貓城的犯罪率不高,一次殺四、五隻貓的事件是有史以來頭一遭。不過貓草鄉就從來沒發生什麼大事,所以我常會覺得自己的危機意識被和平縱容得很低落。不過這也沒甚麼不好不是嗎?」他活動一下臉頰,六根貓鬍鬚晃動了兩下。

我點點頭。低頭整理著思緒。

兩年前死掉的貓。

「嘿。」他看著我喊了一聲:「你不是說你是為誰來買木天蓼枝的嗎?這樣待在這裡好嗎?」

「啊!」我驀然一驚的站起來。

關於夢還是現實或粉紅貓的各種問題一時都被我拋到腦後。

我急促的向他道別出門離開。他慵懶的對我揮揮手。

 

返回紫花貓薄荷茶吧時顧客以離開得差不多。馬爾他貓睡倒在桌上。

「眉毛話不少對吧?」阿蓬對我眨眨眼。

我苦笑以對,把木天蓼枝放到馬爾他貓的睡臉旁邊。馬爾他貓咕噥一聲無意識的抱起木天蓼枝摔到地上滾來滾去。

 

第二天早晨我決定離開。我想去中央毛貓城瞭解曼切這隻粉紅貓。

「這麼快就要走啦?那可以順便幫我把紫花貓薄荷送給我在中央毛貓城的女兒嗎?這是多給你的。」阿蓬給了我一百貓佧和兩株紫花貓薄荷。並畫了一張地圖,地圖上用迴紋針夾著他女兒的照片。

「沒問題。」我接過所有東西,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是一隻面容優雅的小白貓。

「啊。是她。」我低語。是咬著拼圖的那隻貓。

「怎麼?你認識啊?」阿蓬抬眉。

「嗯,有一面之緣。」我微笑。

阿蓬哈哈大笑。

「很正點的一隻貓吧?你可別打歪主意啊。」

我聳肩。

阿蓬笑得更大聲。

 

我沿著整理過的道路下坡,三十分鐘左右才搭到貍貓號公車。

「我是不是見過你?」貍貓司機歪頭看我。

我投下二十五貓佧的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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